笔记丨制度化组织：作为神话和仪式的正式结构

@ 约翰·迈耶，布莱恩·罗文，2013，《制度化组织：作为神话和仪式的正式结构》，《新经济社会学读本》，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 导言
  • 在后工业社会，许多组织机构的正式结构安排极大地反映出了它们的制度性环境之神话的影响，而非简单地满足生产活动的需要。
    • 第一部分试图介绍当前关于正式结构的主要理论及其面临的主要问题。
    • 第二部分探讨正式结构的替代性选择，如嵌入制度性环境中的神话。
    • 第三部分讨论表现其制度性环境的组织是否试图在它们的正式结构安排与其正在进行的实际生产活动之间保持距离。
    • 第四部分通过讨论一些相关的研究对整篇文章做一个总结。
  • 制度化规则：一种分类体系，它深植于社会，成为人们相互间的典型化或者解释框架。
    • 制度性规则有可能会对组织性结构及其在现实技术性工作中的实践有重要影响，而这个影响与构成和环绕既定组织的关系以及社会网络所产生的影响有着根本的不同。
• 一、关于正式结构的主要理论
  • 一个组织的形式上的正式结构
    • 组织的活动蓝图：包含该组织的事务目录．即一张关于组织机构、职位设置及项目计划的清单。
    • 这些要素通过外在的目标和政策联结起来，这些目标和政策组成了一个关于各种活动如何以及为何被整合到一起的合理的理论。
  • 如何描述理性化正式结构产生的条件？
    • 源自韦伯的传统理论：理性化的正式结构被假定为在现代技术和生产活动中协调和控制各项复杂关系网络最为有效的途径。
      • 经济市场赋予了理性与协作分外重要的意义，当市场扩张时，特定领域内的关系网络变得更加复杂与分化，该领域中的各种组织机构不得不建立更深层次和跨界的相互依赖。
      • 由于对协作的需求增多，而被正式化了的协作工作具有竞争优势，所以拥有理性的正式结构的各种组织便不断发展起来。
      • 中央集权国家的形成及政治权力中心对社会的渗透也推动了正式组织机构的兴起与拓展。
    • 存在的问题：
      • 主流理论假设，活动的协调与控制是正式组织在现代世界获得成功的最为重要的解释维度。许多关于组织的经验研究对主流理论假设提出了质疑：正式组织中通常只具备松散的配合，结构性要素彼此之间以及和实际活动之间都只是松散地联结，规则常常被扭曲，决策常常井未得到实施，抑或是实施后产生了不确定的后果，技术的效率是可疑的，评价与监察系统可能被暗中破坏，或者因为过于含糊而产生不了多少协作。
  • 正式组织是现代社会所特有的。我们需要一种理论来解释它的兴起。
    • 这种解释并不需要假设正式的结构能够协调和控制工作。
    • 这一解释要清楚地阐释正式组织所特有的目标、地位、政策和程序性规则。
    • 同时要避免假设这些特性在组织的日常工作活动中得到了实践。
• 二、正式结构的制度性来源
  • 理性的正式结构的合法性
    • 在主流理论中，合法性是先在的，关于官僚制的断言立足于关于理性的规范性地位的假定。但是理性规范并非简单的普遍价值。
    • 在现代社会，合理化正式结构安排的各元素深深植根于，并且反映和传播了对于社会事实的理解。
    • 正式结构的这些要素是强有力的制度性规则的表现，这些规则扮演着与特定组织相联系的高度理性化的神话。
  • 在现代社会，产生正式组织性结构的神话有两个关键性的特征。
    • 首先，它们是一些理性化的客观的建议，将很多社会目标定义为技术性目标，并通过某种律令性的方式明确提出理性地追求这些技术性目标的恰当手段。
    • 第二，它们是高度制度化的，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任何个体参与者或组织的自行决定权。因此，撇开对它们影响工作结果的衡量来说，它们必须被认为是天然合法的。
  • 正式结构的许多要素都是高度制度化的，并且扮演着神话的角色，例子包括专业、程序和技术。
    • 这些规则定义了新的并重新定义了既存的组织情境，且详细说明了理性的竞争的方式。它们使得并且常常要求参与者们按照既存的路线进行组织。
    • 作为后工业社会崛起的一部分，它们在现代社会得到了迅速的传播。新兴的以及现存的活动领域被编制成制度化的项目、专业或是技术，而组织们吸收了这些成套的规则。
    • 社会中合理化制度结构的成长使得正式组织越来越常见，并且更精细。这些制度神话使得正式的组织不仅更容易被创造，并且也变得更加必要。
  • 命题1 当合理化的制度规则在特定的工作活动领域中出现，正式的组织通过将这些规则吸纳为结构性要素而得以形成并扩展。
    • （1A）由于制度化神话定义了新领域中的合理化活动，正式的组织在这些领域中出现。
    • （1B）由于合理化的制度神话在既存的活动领域中出现，现存的组织扩展他们的正式结构安排，以此来与这些新的神话保持同构。
  • 命题2 社会越现代化，特定领域理性化的制度结构得到越大的延伸，并且越多的领域包含了合理化的制度。
    • （2A）正式的组织更有可能在更加现代化的社会中出现，即使在当前关系网络之复杂性保持不变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 （2B）在更为现代化的社会中，特定活动领域中正式的组织可能拥有更加明晰的结构，即使在当前关系网络之复杂性保持不变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 现代社会充斥着合理化的官僚机构的两个原因。
    • 关系网络在社会的现代化过程中变得日益复杂化。
    • 现代社会充斥着各种制度性的规则，它们规定了各种各样为实现合意目标而充当合理手段的正式结构安排，如同神话一般。![[正式组织结构的起源与完善|1000]]
  • 组织与制度性环境间的关系
    • 组织被其所处环境中的现象所建构，并且倾向于与之同形。
      • 结构性要素不断弥散是因为环境中滋生了要求组织机构跨越边界的需求，并且那些吸纳了与环境同形的结构性要素的组织，能够有效地处理此种相互依赖。
      • 组织在结构上反映了被社会性建构了的事实。
    • 组织不仅在边界处处理它们与其环境的关系，也在它们的内部结构中模仿环境中的结构性要素。
  • 合理性制度神话的起源
    • 官僚化部分地是由社会中合理化神话的增殖引发的，这一过程反过来又牵涉到整个现代制度体系的发展演变。
    • 复杂关系网络的精细化
      • 随着社会中的关系网络变得稠密，并且纵横交错，越来越多的合理化神话产生出来。
    • 环境中集体组织的程度
      • 由特定的组织性实践催生且通过关系网络不断扩散的这些神话，拥有基于如下假设的合法性，即它们具有合理的有效性。但是，许多神话也拥有官方的合法性基础上的法律授权。通过民族建设和国家形成的过程，已经发展出合理-合法秩序的社会，更倾向于赋予制度以集体性的合法权威，这些制度使得特定的组织性结构合法化。
    • 地方性组织的领导努力
      • 许多组织积极地从集体性权威中寻求许可，并且试图在这些权威的规则下制度化它们自己的目标与结构。
        • 强大的组织迫使与之紧密相关的关系网络，适应它们的结构和关系。
        • 强大组织试图直接将它们自己的目标和程序变成社会的制度性规则。
  • 制度化环境对组织的影响
    • （a）它们纳入那些在外部被合法化，而不是用效率来衡量的元素。
    • （b）它们采用外部的或是仪式性的评价标准来界定结构性元素的价值。
    • （c）对于外在的固定制度的依赖减少了波动，并有助于保持稳定。
  • 制度化的同形提升了组织成功和生存的可能性。
    • 改变正式结构
      • 通过设计一种与其制度性环境中的神话一致的正式结构，一个组织证明了它是在通过一种适宜且充分的方式按照受珍视的集体目标采取行动。
      • 与制度规则同形的那些结构的词汇（为行为）提供了审慎的、理性的且合法的解释。合法语汇所描绘的组织被默认为服务子集体界定的且往往是集体授权的目的。
      • 无法吸纳合理的结构要素的行为是怠惰且非理性的，后续的支持将会受到威胁，组织内部的意见分歧也将会扩大。
    • 采用外部评估标准
      • 在得到制度性阐述的环境中，组织也对外部的价值标准更为敏感，甚至会采用这些标准。
      • 仪式性价值标准和从仪式导出的生产功能对组织极其有用，社会性地论证了一个组织存在的合法性。
      • 组织内部的各单元使用仪式性评估作为它们对组织进行的生产性服务的说明。它们的内部力量伴随着它们在仪式性举措方面的表现也得到不断的提升。
    • 稳定性
      • 一个精细的制度性环境的出现会使其内部和外部组织关系都趋于稳定。
      • 市场环境、投入和产出的特征以及技术程序，被纳入制度性的含义和控制的管辖范围内。
      • 制度性控制的环境使组织机构在紊乱中能得到缓冲。
  • 组织的成功及生存
    • 命题3 那些在其正式结构中吸收了具有社会合法化的理性化因素的组织，最大化了它们的合法性，增加了它们的资源和生存能力。![[组织的生存|1000]]
  • 制度结构和组织活动
    • 合理化的正式结构会在两种情况下出现。
      • 首先，局部关系网络要求鼓励协调和控制活动的结构的发展，这种结构有助于提高组织效率，并增强其竞争优势。
      • 第二，社会关系、社会中的集体组织以及组织精英的领导权之间的相互交织．创造出一个高制度化的环境。
  • 组织的类型：可以设想一个能够将各组织排序的连续体。一端是受强大的产出控制的生产性组织，其成功取决于对关系网络的良好操控。另一端是制度性组织，它们的成功依赖于通过与制度规则的同形而产生的信心和稳定。
• 三、制度化组织中的结构不一致
  • 如果一个组织的成功主要取决于与制度化规则的同形，它会面临两个基本问题。
    • 首先，技术活动和对效率的要求会在制度化组织遵循生产的仪式化规则的努力中制造冲突和不一致。
      • 组织经常面临两难困境，一方面它们举办支持制度性规则的活动，认为这是有道德效力的仪式性支出；另一方面，它们又知道从效率的角度来看，这些活动是纯粹的成本。
    • 其次，这些仪式化的规则是通过环境中不同部分的神话来传递的，因此可能相互冲突。
      • 制度性环境往往是多元化的，而社会会传播非常不一致的神话。
• 解决不一致
  • 第一，一个组织可以抵抗仪式性要求。但是，一个忽视仪式要求却标榜自己有效率的组织，在证明自己的效率时可能也不成功。此外，拒绝仪式性要求也就放弃了资源与稳定性的一个重要来源。
  • 第二，一个组织可以通过切断外部关系来维持与制度要求的一致性。虽然这种隔离支持了仪式性要求，内部参与者和外部委托人可能会很快感觉到，他们在处理跨界交换问题时十分无力。制度性组织不仅必须遵从神话，而且也一定要维持神话的确起作用这样一种表象。
  • 第三，一个组织可以玩世不恭地承认，其结构与工作要求不符。但这一策略否认了制度神话的有效性，损害了组织的合法性。
  • 第四，一个组织可以承诺改革。人们可能把组织的目前情况描绘为不可运转，将来可以在结构及活动方面进行前景广阔的改革。但是，这个策略将组织的有效结构寄托在将来，使得当前的结构不具有合理性。
• 与其依靠不完全的解决办法，一个组织可以通过使用两个相互关联的手段来解决仪式性规则与效率之间的冲突：分离（decoupling）和信任逻辑。
  • 分离
    • 命题4 因为在制度性组织中，对活动进行控制和协调的努力会导致冲突和合法性的丧失，因此要让结构要素和具体活动分离，也要让不同的结构要素彼此之间分离。
  • 信心和善意逻辑
    • 对结构要素的信心是通过三种实践来维持的——避免、谨慎和忽视。
    • 委托制、专业化、模糊目标、消弭产出数据以及维持脸面，都是吸收不确定性的机制，同时也使组织的正规结构得以存留。
    • 分离和保持面子也是维持关于人们善意行事这一假定的机制。
    • 命题5 一个组织的结构越是源自制度性神话，就越趋向于在其内外部详尽地展示信心、满意感和诚信。
  • 仪式性检查与评估
    • 检查和评估能够发现破坏合法性的事件与背离行为。因此，制度化组织使得检查与评估最小化、仪式化。
    • 命题6 制度性组织既通过内部经理人也通过外部委托人来使得检查和评估最小化。![[组织间制度同形的后果|1000]]
• 四、总结与研究启示
  • 总结：随着制度性神话的上升，组织的结构被创造出来并越趋精细化，并且在高度制度化的背景下，组织的行动必须支持这些神话。但是，一个组织还必须处理实践性的行动。一个可靠的解决方案是使组织保持一种松散配合的状态。
  • 研究启示
    • 1. 环境以及环境中的各领域，将理性神话制度化得越多，就越能创造出更为正式的组织。
    • 2. 纳入制度性神话的组织更加合法，更成功，也更容易生存。
    • 3. 组织控制的努力，尤其是在高度制度化的背景中，会被投人到其内外部的仪式遵循上。